秦淮八艳前辈薛素素，前半生绘兰标榜自身，后半生画山水寻觅自由

导语：薛素素，明代青楼画家翘楚，多才多艺，号称十能，可谓是秦淮八艳的前辈。她的人如其画，一生可分为两个阶段，前半生虽鲜衣怒马，却要画兰标榜自身；后半生虽于室内吃斋念佛，却让内心在山水中得到自由。

清代仿仇英《千秋绝艳图卷》局部

喜欢红楼梦并对其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不会忽略“脂砚斋”的存在，而“脂砚斋”所有的那方胭脂砚，正是薛素素之物。

此砚先是被王稚登赠予薛素素，后被人从薛素素的后人手中买下送给曹寅，再传至曹天佑，再后来这方砚台落入北洋大臣端方手中，端方被义军杀死后，此砚便失踪了。

薛素素兰花扇页

直到1953年的时候才被人再次发现，并且送到了吉林省区的博物馆之中。 据说在1963年的时候这方脂砚还是存在的，在那之后就再次消失了，直到现在人们也没有发现这方脂砚到底在哪里，于是留下了薛素素脂砚悬案。

而薛素素的一生，也恰似这方脂砚，上好佳品却颠沛流离，虽颠沛流离仍熠熠生辉为人铭记。

《兰石新篁图》

前半生浮华，后半生落寞

薛素素是一位文武双全的青楼画家，能诗善画，精通音律，她骑术高超，独有一派纵马江湖的侠女风范。曾得很多文人名士的青睐，但情路一波三折，数嫁皆不终，一生都没能觅得良缘。

薛素素，字素卿，小字润娘，号雪素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，还能走马挟弹，艺压群芳，被誉为“明代十能才女”。至于她的样貌，从清代颜翔画过的小像就能看出一二。

薛素素小像

画中的薛素素相貌俊美，温柔娴静，穿着素雅，乌黑的发髻高耸，并无过多的饰品，翘腿娴静地坐在书案一旁，看着手里的画卷，神情专注。整个画面安静、雅致，画中人不似一名青楼女子，反而更像一位满腹才华的闺秀女子。

未到秦淮前，薛素素遇到了当时还在私塾教书的董其昌，得他教导而爱上了诗、书、画。可以说，薛素素是董其昌的女弟子，在他的指点下，薛素素画山水兰竹，都能落笔而就，且无不意态入神；后又兼擅白描大士、花卉、草虫。

成年后，她的诗、书、画都挤入了名流。

《紫藤鱼藻图》局部

薛素素的情感经历也颇为传奇，据说她因为姿容绝世、性态澹雅，又兼具“十能”，而得到了李将军的宠爱。因李将军远征蛮夷时随身携带了她的画像，而使她被蛮人所知。

当地的一位彭姓的宣慰使因看到她的画像而迷恋上了她，便派人将素素连哄带骗了去。到了酉阳后，薛素素意识到被骗，死活不肯答应嫁给彭宣慰。彭宣慰无计可施，恼羞成怒之下将薛素素羁押了十余年才放回。

《紫藤鱼藻图》局部

但岁月从不败美人，重回金陵的薛素素风情和魅力不减当年，年近三十的她结识了半个同乡的江南名士沈德符，日渐情浓。不久，沈德符为薛素素脱籍赎身，薛素素便嫁给了沈德符为妾，却又在十几年后离开了沈家，嫁给了苏州一位富商作妾，并于吃斋念佛中走完了自己最后的人生路。

薛素素前半生的浮华与后半生的落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然而面对这样一波三折的命运，她又会为后世展现出怎样的艺术魅力呢？

《绘兰花竹石》局部

青楼时，下笔迅扫，各具意态

对于一名青楼女子来说，借兰、竹等被历代文人赞誉为“君子”，富有高尚品格的绘画题材，无疑是一种人格上的自我补偿，对于自我人格的认同与追求，薛素素也是如此。

薛素素名满秦淮时，意气风发，驰马挟弹，以女侠自称，性格自然奔放，不拘小节，加之身世的飘零与孤独，造就了她豪放、潇洒的画风。

《兰花图》局部

更为重要的是兰竹等题材一直是文人所标榜的君子典范，兰生在深山幽谷之中，不畏惧孤独和恶劣的环境独自绽放，散发花香；竹高洁而虚心，有气节，刚正不阿；梅傲而不俗，不畏严寒，雪中开花……这些拥有君子品质的花卉象征着高尚的人格和坚贞的品质。

正如她在题跋《兰花图》时对兰的赞誉：虽处幽林之穷谷，不以无人而不芳。

《兰花图》局部

《兰花图》

整幅画上半部分的诗文和下半部分的幽兰相互呼应，既充实又给人一种空灵飘逸的感觉，为画面增添了深层次的内涵，富有文人画风格，淡泊逸气，陶冶性情。

整幅画纯以水墨写成，墨色变化丰富，淡墨写出的幽兰自然生动、婀娜多姿，兰叶翻转有势，富于变化与活力，浓墨写出的片片竹叶下笔迅扫，富有动感，使画面充满趣味，石头并未施墨，采用简练而不失变化的线条一气呵成，加以点苔和杂草，信笔所至，不事雕琢。

《兰竹松梅图》局部

《兰竹松梅图》

卷中描绘了十一个盆景和花瓶交错摆放，相互呼应，构思巧妙。整幅画气韵相连，疏密得当，所绘兰竹、梅花、湖石等物用笔洒脱流畅、肯定简练，对于花盆和花瓶则采用和兰竹等相反的笔法，用白描的形式，劲健的线条，精心勾勒出形状。墨色浓淡相宜，以淡墨写出兰叶、湖石等，以较浓的墨写出墨竹，笔笔见精神，其兰草翻转飘逸，竹叶灵动，不事雕琢。

从良后，工整细腻， 清新雅致

“嫁沈德符之后，晴窗研墨，月夜联吟，果然是惬意之日。”吴香洲道出了薛素素被赎后的闲适情怀，这种惬意情怀对薛素素的画风影响深远。

《竹石图》局部

随着身份、环境和心境上的改变，嫁人后薛素素的作品也和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异。她不再热衷兰、竹等题材，而是转为人物和山水的创作当中。

画风也由豪放、率性的写意绘画风格变为工整细腻，清新雅致的兼工带写的画风，行笔工整平稳，有的会赋以淡彩，色调清新典雅。虽与在青楼时的作品有较大差异，但所呈现出的浓厚的文人画风格却是不变的。

《吹箫仕女图》局部

《吹箫仕女图》

画中，一位衣带飘逸，清瘦优雅的仕女正坐在庭院中低头吹箫，湖石和三两枝细竹倚靠在山坡曲栏之后，下方的坡石之间绽放着茂盛的水仙，整幅画呈现出安静祥和的气氛。仕女的描绘工整细致，无论是发髻、面容，还是服饰，线条流畅，晕染素雅。用简练、浓淡干湿相宜的笔法绘出湖石和细竹，下笔肯定。前方的水仙则用劲健的线条进行双钩，给予水仙旺盛的生命力。湖石、细竹、水仙、曲栏等景色为吹箫仕女营造出典雅舒适的氛围。

《溪桥独行图》局部

《溪桥独行图》

左半边描绘了陡峭的山石之间，杂树丛生，姿态各异，右半边绘大片的河水盘山而绕，一座木桥横架两岸，在岸边有一位簪花女子，似乎在静思独行。整幅画构图雅致，山石皴法灵动，再加以水墨渲染，使跌宕的山石显得秀润清雅。画中簪花女子的刻画灵动，线条的勾勒柔和不失劲健，虽为点景人物，但为画面增添了生气。

结语：

在那个奉行“女子无才便是德”的明王朝，女人受到越来越多的约束，只能缠了小脚坐在绣楼里，女红做得好才是标配，所以彼时的闺中才女远远少于前朝。

《竹石图》局部

明朝颇富文采的才女大都出自青楼， 其中最为出众且个性伶俐的是薛素素，她棋、诗、书、画、弓、歌、舞、琴、箫、绣无不工绝，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十项全能的奇女子。

她不仅有着男子的豪爽不羁，而且又有着女子的温柔贤良。既有文人写诗作画的风情雅致，同时也有才女挟琴调筝的委婉。

《竹石图》局部

但她的才气并未能让她的一生顺遂如意，几次婚姻都没得到善终。逃不开红颜薄命的宿命，在独身一人的清冷日子里也能坦然接受人世无常。

她的一生，恰如她所有的那一方胭脂砚，是一个传奇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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